冀少峰｜艺术的生态转向

透过两届主打生态牌的国际生态雕塑双年展，不难发现：一，它倡导的是一种全球生态观；二，它唤醒的是一种全民生态意识；三，它重思的是一种人与自然、社会，以及艺术与生态的关系。

一、倡导一种全球生态观

生态问题是一个关乎人类命运的大问题，它超越了身份、种族、性别、国家的界限。特别是历经2020年新冠疫情的全球大流行，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幸免。爱护环境，是每一个地球人的责任与使命。6月5日是世界环境日，我国将2021年的环境日主题定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坚持走绿色发展之路，共筑生态文明之基。生态问题在成为雕塑创作题材之时，亦对政府战略决策以及引发社会共识起着主导作用。如今，环境异化、全球气候变暖、新冠大流行，不仅破坏着自然生态，更对人类生存构成威胁。那么，如何用艺术引发社会生态共识，进而引发对生态的全球共识，这恰恰是生态雕塑双年展所极力倡导的。

生态文明建设是对全人类文明的关怀，它超越了国界和意识形态，其终极目的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二、唤醒全民生态意识

东湖国际生态雕塑双年展不仅主打绿色环保低碳，更强调变废为宝、材料再生。所选创作材料多为生活垃圾或废弃物，这些生活垃圾、废弃之物经艺术家之手，再生为一种有着神性光晕的艺术品。民众走进这个雕塑双年展场域，在潜移默化中油然而生一种生态意识、环保意识。虽然这些雕塑散发着光鲜和美丽，但在光鲜和美丽背后，却是人类的日常行为、欲望对于地球生态的破坏，而这种破坏的自然、无休止的欲望就在人们的日常生活间，唯有克制欲望，节俭日常，才会有更美丽的家园。透过雕塑作品的再生材料之变，生态环保意识不仅得到了普及，更得以觉醒，比如葛平伟的《家园》，完全用生活垃圾、矿泉水瓶、可口可乐瓶、雪碧瓶和废弃时尚饮品包装盒组成，人们的日常行为、日常经验在此经艺术家的组合拼装，使观众获得了一种陌生化的视觉经验。这些随意、随性的日常行为，又能再生出如此斑斓绚烂之美，使那种固有的、惯性的看艺术的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油然而生艺术向生活回归及爱护家园、珍惜资源的生态意识。伴随着这些雕塑而产生的低碳、环保、绿色、再生等理念则在无意识中走入了广阔的公共空间，走进了市民记忆的深处。

葛平伟 家园 综合材料（内部主龙骨支撑、表面覆金属网、废旧塑料瓶、LED灯) 400×400×400厘米 2021

三、重思一种人与自然、艺术与生态的关系

艺术的生态转向的核心主旨是强调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而两届“东湖国际生态雕塑双年展”更是从策展理念到作品选定方面都遵循着这一核心主旨。他们把雕塑放回自然中；把雕塑放回生态系统中，将雕塑的诸多形态以生态的视角重新整合，寻求人与自然、雕塑与生态的和谐共生，其探讨的问题则是现代性过程中的生态困境。很显然，生态困境的原因何在？是人口爆炸、工业革命？抑或说是意识形态？还是经济全球化？但毋庸置疑的事实是，更多的雕塑作品散发出反思的光芒。去掉人类中心主义已达成共识，人与自然要寻求一种和解、平衡与和谐共生。比如胡泉纯的《消失的房子》，采用金属焊接的方式，并将缠绕老房子的荆棘丛生的藤枝轮廓剥离出来，不仅带给观者一种通透感，更引起观者对已逝房屋的无尽回忆。由此不得不反思，快速的都市化进程，不仅不断产生巨量的废弃物和垃圾，还对地球的生态造成了严重破坏。这是一种人类中心主义所带来的恶果。但如何使这些工业废弃物获得一种新的生命，胡泉纯赋予了他的《消失的房子》和自然环境一种新的关系，这不仅仅是雕塑与生态的关系，更是人与自然的平衡与和谐。这促使我们进行两方面的反思：无论是人类中心主义，还是生态中心主义，都会对生态环境带来危害，唯一途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艺术与生态相融。

高文谦的《耀斑》，则巧妙利用雕塑展场的自然生态，用驱鸟带和芦苇相缠绕。芦苇是自然生态的一部分，也是雕塑公园整体中的一个局部。每棵芦苇在这片池塘里自由地生长，它们互相谦让。个体从属于整体，整体依赖于每个个体，进而再组成更大的整体。每棵芦苇的健康生长，都依赖整体芦苇群的和谐。而驱鸟带不仅没有对芦苇的生长带来任何不利的影响，相反，每棵芦苇既不相互挤压，亦没有相互抵触，而是在谦让中又保持个体独立，在独立中又凸显着生态的相互依赖性。整个池塘的芦苇群和驱鸟带散发着某种灵动与飘逸、温馨与浪漫、隽永与悠远。驱鸟带和单体芦苇及芦苇群取得了一种相互和解、相互依存的关系，驱鸟带驱除鸟对芦苇的伤害，它们之间的和谐相融，助推着池塘芦苇的健康生长。自然生态与人相互依赖、相互依存，不恰恰又是解决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矛盾的极好途径吗？而雕塑也回到了自然，回到了生活，它不仅是生活的一部分，更在艺术与生态的衔接上给市民留下了深深的环境意识的印迹。王璜生和音乐家钰翔合作，在甘南玛曲牧场采集植物发芽生长的自然声音，并将其移植到雕塑现场，使远离甘南的内陆民众透过声音装置，清晰地感知生命的纯净及对成长的感怀与感悟。

王璜生 萌之声 不锈钢、太阳能、发声器 1200×780×400厘米、900×780×400厘米 声音录制/钰翔（采集于甘南玛曲牧场等） 2021

如果说首届东湖国际生态雕塑双年展主打生态可持续发展理念，体现的是一个城市的文化自信与文化自觉的话，那么第二届东湖国际生态雕塑双年展则呈现出武汉这个城市在新冠疫情后的一种品格和态度。它着力探讨把艺术放入生态系统中进行思考，让艺术回归生活、回归自然，探讨生态与艺术、与生态文明的关系。通过雕塑双年展，唤起全社会对于环境问题、生态问题，及人与自然关系的关注。

一个繁荣的民族，它的文化传播方式、传播范围应该是全方位的，而持续两届的东湖国际生态雕塑双年展不仅在艺术的生态转向方面开了个好头，也必将和武汉这个疫情之后的英雄之城发生着密切的关联。它必将闪烁着武汉城市灵魂的魅力，演绎着武汉城市人文的精神内涵。而伴随双年展及其学术论坛，它必定会对城市人民的生活产生影响，使东湖国际生态雕塑双年展成为城市人民生活的一部分。

正如双年展主题那样：只有“湖水人城，和谐相融”，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人类才能拥有更加美好的未来。

注释：

〔1〕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见》，2021年10月24日。

〔2〕〔3〕《孙振华：以“生态”的方式重新定义雕塑》，雅昌艺术网，2020年8月25日。

冀少峰 湖北美术馆馆长

（本文原载《美术观察》2022年第1期）

《美术观察》微信公众号

请扫二维码

进入“北京美术观察杂志社”微店

订阅购买杂志

《美术观察》杂志

由文化和旅游部主管

中国艺术研究院主办

国家级艺术类核心期刊

RCCSE中国权威学术期刊 (A+) 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