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遗产在福建】惠安石雕：力与美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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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5月，惠安石雕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王文生，惠安石雕省级传承人，惠安尚艺古建董事长。

也许因为石雕工作是体力活，得益于早年的锤炼，年逾六旬的王文生依旧健硕有力，黝黑沧桑的脸庞上，眸间闪烁着智慧与儒雅，他的气质，像极了他雕刻出来的作品，温润尔雅，却又健硕蓬勃，力与美，尽在其间，完美融合。

视频王文生介绍作品

王：这尊是雕刻在马祖岛的，28米8。

记者： 这是微缩雕像吗？

王：这个是小稿，这尊是妈祖像中比较高的，先做一个微缩版模型，再放中稿，雕塑上就是定稿，然后放大，不可能一下子就做28米多，要先缩小3-5倍。

记者：这尊28米多工期多久

王：要看条件，如果条件很好，6、7个月就可以，几十个吧，过程很多，采石头，雕刻 土建安装什么的。

刚才王文生为我们介绍的，是他几年前为马祖雕刻的高28.8米的妈祖像的微缩小稿作品。

本台记者冬冬采访惠安石雕传承人王文生

说起惠安石雕，王文生如数家珍，据他介绍，传统惠安石雕工艺的传承，没有系统的教授机制，都是靠师傅带徒弟，用传帮带的方式边沿袭边变革，一代代传承下来。王文生：

“都是师傅带徒弟教，所以存在哪个师傅是什么风格，带出来的徒弟就是什么风格。哪个师傅做得比较出名，就可以形成一个时代的风格。在每个时期就会有各种各样细微的区别。”

现在，惠安石雕创作风格包罗万象，但是早期，它主要为宗教服务，其工艺主要应用于宫观寺庙的建筑设计、雕刻安装，寺内外塔、亭、柱、栏等的建造雕刻，以及对神佛造型出神入化的雕刻上。

王文生石雕作品施琅

清末，石雕发展与时俱进，慈禧太后喜欢看京剧，就出现了京剧的造型。传统也在不断创新、不断变化和发展，石雕也一直在演化。

随着历史的发展，惠安石雕工艺也一往无前地发展着。然而，王文生认为，雕刻在建筑上是豪华高档的构建材料，石雕行业的发展必须依靠经济的支撑，其在闽南地区的发展壮大，与早期晋江南安一带华侨的推动是分不开的。

因为一大批闽南人下南洋去打拼，赚到钱后衣锦还乡，于是便请了许多惠安石雕工匠，到晋江、南安等地为他们雕刻门面，一时，惠安石雕在闽南地区蔚然成风。但这时候，雕刻的题材仍局限于早前的风格。

王文生石雕作品鲤鱼化龙

上世纪九十年代前的较长一段时间里，惠安石雕一度几乎销声匿迹、濒临绝种，连雕刻的师傅都找不到，是来自海峡对岸——台湾的一张订单，将这被遗忘的文化，重新带回到文化的舞台上。

可以说，海峡两岸血浓于水的渊源，赋予了惠安石雕全新而旺盛的生命。王文生至今记忆深刻，他介绍道：

“惠安石雕发展壮大，跟台湾有很大的关系。当时台湾商人把寺庙雕刻拿来做，搜罗全崇武会雕刻的人，经过好几年的学习，不断调整，惠安石雕慢慢适应了台湾市场，业务越来越多。”

王文生石雕作品飞天

在最近一二十年间，惠安石雕实现了飞跃发展。工具的革新伴随着工艺的进步，一路高歌向前。前不久王文生接到了漳州一个石拱桥的工程，他信心满满地说，如果桥的基础没有问题，用惠安石雕工艺建造的石拱桥，寿命是赵州桥的一倍。

王文生说，以前的雕刻技术相当高，但是现在的雕刻已经远远超越了以前。工具在进步，工艺的水平也不断进步。石雕的发展过程，可以从霍去病墓中的马踏匈奴雕像中看出。

王文生石雕作品三英战吕布

因为工具的制约，当时只能在马的肚皮下雕两个匈奴，如果有现在的技术，马下就可以做成更好的造型了。艺术家说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构想，但对于石雕艺人来说，这是非常无奈的。

镂空技法的普遍应用，为惠安石雕的造型设计打开了一扇更宽阔的大门，据了解，惠安石雕早就有镂空的雕刻技艺了，但是因为工具的限制，这项技艺应用并不广泛，1990年以后，开始从日本引进相关的机械设备，后来又加入了砂轮，使得惠安石雕的造型越发多元、繁复。

工具的进步也是促进石雕产业不断发展的重要因素。据说，以前没有合金高碳工具，工匠把捡来的炮弹片搓钢条当雕刻工具，使用起来非常不方便。现在的石雕工艺进步到类似玉雕，石头已经发挥最大的耐性和承受力，要磨到多细都可以。现在工具都是风钻机的合金，类似工厂车床的刀片。

大部分工序都坚持手工雕刻，这是惠安石雕最大的传承特色之一，机器主要针对对单一造型、批量生产。而造型独特的单一工程，机器是无法完成的。

王文生镂空石雕作品

现如今，要成功打造一件石雕作品，需要经过设计、选石头、跟买方沟通确定创作题材、出小稿、中稿等繁复的程序，最后才是雕刻成品。28年前，王文生根据工期紧、造价不够的现实因素，根据自己几十年所学的经验，独创了大型石雕放大技术。

王文生介绍说：

“这个要会算，说起来也简单，是利用九宫格的原理，把对角线和辐射线放大，这是我独创的。现在的人还在用同。因为工期紧、造价不够，都要压缩模型的时间才能早点投入实质性的进展，如果没有模型，石雕很难雕出来，依托这个定律，方便了更多石雕工人的工作。”

王文生石雕作品罗汉像

王文生说，打石头是一项辛苦的工作，整天都要蹲着，因此蹲功练到半天不抽筋不麻还要专心工作，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如果没有经过10年以上的基本功训练，是无法出师的。并且石雕工匠要具备扎实的美术基础，如此才能具备良好的素质，雕刻传世之作。

王文生认为现在的雕刻技艺的发展，已经具有划时代意义了，现在的雕刻作品充满时代特征。而惠安石雕这项文化的盛衰，更取决于经济发展，取决于市场需求。也许有一天，它会再次消失，但是当市场需要的时候，它又会呼之则来，这是一个水到渠成的问题。

现如今，从国家到各级政府，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视和扶持力度都非常大，惠安石雕大有可为，但是王文生说，惠安石雕，更需要那些淡泊名利、默默创作的真正的匠人:

“民间有很多名不见经传的高手，手头功夫非常好，能拿出好东西的，好多大师都不如他，政府应该暗访，才能挖掘，真正传承要靠这些人，有真功夫，不善言辞、淡泊名利，做出来的作品非常好。”

王文生石雕作品观音像

刻刀和石头，陪伴了王文生大半辈子，他说，现在自己年纪大了，雕不动石头，只能偶尔玩玩泥塑和木雕，来延续自己对惠安石雕那份融在血里的热爱。

有时，他也爱到处走走看看。他有一次到意大利旅游，看到一座盖了一百多年，至今仍未完工的大教堂，虽然现场仍在施工，但游客依然络绎不绝，这让他萌生了一个想法，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否我们也借鉴这样的模式，找一个地方，设计一个大观园，在发展旅游业的基础上传承惠安石雕甚至其他非遗项目，使之恒久流传、永不断代。

王文生和本台记者冬冬合影

东南广播公司记者苏冬冬／采写、摄影、播音 视频、图片整理／洪锦鑫 郑韶风／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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