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生活日报“基层挂职体验”活动的第三名体验者,从12月5日至12月10日,医疗新闻口记者高明兴穿上白大褂,在山东大学第二医院挂职“急诊科主任助理”。在6天的时间里,他为病人做过导医,随120急救车出诊,和护士们一起值夜班,更经历了这里常见的生离死别。

　　人们常把急诊科比喻成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作为非专业人员,记者不能参与具体抢救,更多的时候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用心观察、真实记录每天发生的一切。

　　希望本期挂职体验可以让更多人了解医生、护士的真实生活,让医生护士了解患者的所需所想,医患双方之间能多一分理解和信任。毕竟相互信任才是和谐医疗的基础。

　　挂职单位简介

　　山东大学第二医院是由国家卫生部管,集医疗、教学、科研、预防保健为一体的大型综合性医院。

　　医院占地面积11万平方米,其中医疗区建筑面积7万平方米,编制床位1000张。现拥有职工1900余人,是山东大学的博士、硕士学位授权点。

　　12月5日　星期一　漫天雾霾　穿上白大褂,立即多了分责任感　虽然没法治病,但我要先做一名好导医

　　5日一大早,济南的上空依旧是雾霾笼罩,我兴冲冲来到山东大学第二医院党委办公室领取工作服也就是期盼已久的白大褂。在到山大二院急诊科挂职前,我特意向医院申请了一件白大褂,目的只有一个:这样进出诊室、抢救室会方便些,可以更好地和医生、护士乃至患者打成一片。

　　为方便记者申请一件白大褂,结果被患者和护士当成“大夫”

　　帮忙不添乱,这是我事先给自己定下的挂职原则。医院和其他部门不同,作为非专业人员,我对专业的抢救措施不甚了解,也无从具体参与。如果我频繁进出诊室和抢救室,可能会给医护人员和患者带来不便,如果穿一件白大褂,这种影响则会降到最低。

　　由于过于兴奋,面对三件衣服我随手挑了一件就穿,结果只能穿上一个袖子,这才发现错选了号码最小的护士服。后来选了一件大号的,虽然大得离谱,有点像孕妇装,但总归圆了自己穿白大褂的愿望。

　　刚踏入急诊科,就接连有患者跑来问,“大夫,CT室怎么走?”“大夫,我问你个事……”“大夫,拍片怎么走?”面对连续发问,我一脸尴尬,只能向旁边的护士求助。

　　不仅仅是患者,也有护士把我当成了医生。在抢救室,一位刚送来的脑出血患者躺在病床上,我恰好站在一旁。一位护士抬头问我,“上不上呼吸机?”我心里很是惶恐,赶紧跑到诊室把真正的大夫请来。

　　既然我不能参与临床抢救,那就做一名好导医吧。为此我抓紧时间熟悉急诊科的诊室布局和手续流程。下午,有患者问我,“大夫,去哪里办卡?”“大夫,哪里可以拍片子?”我就微笑着告诉他们,“往前走,右手边第一个窗口是急诊办卡窗口。”“前面门口左转,一直往前走就是CT室。”

　　病人无助地看着我说“大夫,疼啊”,我恨不能帮他止疼

　　白大褂在身上穿久了,责任感也会油然而生。上午9点多,120救护车送来一名结石患者。他疼得在转运床上打滚,结石就是这样,疼起来要人命。

　　我经过这位病人身旁时,他用很无助的眼神看着我说,“大夫,疼啊”。我心里很着急,恨不能帮他止疼。“稍等一下,检查结果接着会出来。”我只能这样安慰他。

　　12月6日　星期二　依旧大雾　急诊科医生不够用,还得出去“借”　这里太忙乱,病情又杂,很难留得住人

　　人们常把急诊科比喻成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各样的悲喜剧。由于不能参与具体抢救,我在急诊科更多是一名旁观者,看这里的人和事,把医生、护士日常工作的点滴呈现出来。

　　急诊科是浓缩版的“小医院”,这里的医生来自多个科室

　　急诊科的繁忙是出了名的,主任姜笃银和护士长王兴蕾告诉我,如果想和医生、护士聊聊,就要见缝插针,“不要指望他们有闲下来的时候”。

　　在患者较多插针都难时,我开始仔细观察山大二院的急诊科。这里面积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设有外科诊室,内科诊室,神经内科,心内科诊室,耳鼻喉科,眼科诊室,抢救室,留观室,治疗室,石膏室,手术室,重症监护室(EICU)等多个单元。毫不夸张地说,急诊科很像浓缩版的“小医院”。

　　我先前以为急诊科只是负责急症病人的抢救,并不开设专科门诊。没想到急诊科的医生也是坐诊的,只不过他们除了坐诊外,同时还要奔波于诊室、抢救室、手术室等各单元之间,大部分时间都是流动的。

　　急诊科副主任邵明举告诉我,急诊科自己的医生不够用。目前在编医生有21名,其中11名是去年和今年刚招聘入院的,目前正在各个科室轮转,真正能上岗的只有10人。所以白天在急诊科值班的医生还有来自大外科、内科、心内科、神经内科的医生。即急诊科的医生有两类,一类是急诊科自己的,一类是借专业科室的。

　　忙起来一顿饭要分好几次吃,科室医生大都不愿值急诊

　　“急诊科很难留住医生,急诊科往往是跳板,在这里干两年就到其他科室了。”一位参与值班的内科大夫说。

　　王兴蕾介绍,目前大外科、内科、心内科、神经内科分别安排3人、4人、4人、4人参与急诊科值班,每月人员轮换一次。但上述科室的医生大都不愿意过来值班,多是科室里“强迫”来的。因为急诊科不像专业科室那么稳定,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病人。闲聊时,一位值班医生说,“在这里,忙起来一顿饭分好几次吃,夏天中暑多发时,医生护士经常拖到下午三四点才吃午饭”。

　　参与急诊值班的大都是资历较浅的医生。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急诊科人手确实不够,需要专业科室支援；另一方面可以让这些年轻医生接触各类病人,这对他们也是一种锻炼。

　　记者视角　吃顿午饭　值班医生被喊出去两次

　　在6天的挂职时间里,记者和急诊科的医护人员朝夕相处,发现他们吃饭没正点,多数夜班护士一天只吃两顿饭。而记者更是亲眼见到一位值班医生一顿午饭吃了三次都没吃饱,最后因为饭菜凉了只好倒掉。

　　方便面是夜班护士张晓的

　　早餐兼午餐

　　8日上午9点40分,夜班护士张晓正在医生办公室吃方便面,脸上带着倦色。

　　上夜班的她早上8点下班,和白班护士交班后,再换换衣服洗洗澡,吃饭通常都是9点半以后的事情了。由于早饭吃得太晚,这包方便面就成为她的早饭兼午饭。不仅仅是张晓,其他夜班护士也大都如此。

　　要随时接诊,

　　医生一顿午饭分三次吃

　　朱正禹是神经内科来急诊科值班的专科医生,他8日的午饭一共吃了三次,但仍然没有吃饱。

　　12点13分,他打开饭盒刚吃了两个饺子,急诊科来了一名头晕的中年妇女,护士匆忙跑进医生办公室来喊他。朱正禹把筷子一扔,抹了抹嘴就跑了出去。

　　半个多小时后,朱正禹回来了,开始抓紧时间吃饭,这次也没吃多久。12点50分,他的手机响了,救护车送来一名脑梗塞的老人,朱正禹起身赶往抢救室。

　　下午2点12分,朱正禹再次回到医生办公室,饭盒里的饺子还放在那里。他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但已经凉了。“韭菜馅的,凉了没法吃了。”他收拾了一下饭盒,把剩下的饺子倒掉。

　　当天的晚饭朱正禹也没能吃好。下午6点18分,他刚吃了两口,急诊科里来病人了,他匆匆离开,晚上7点12分才回来。

　　(本版撰文　记者　高明兴)

　　12月7日　星期三　阴转小雨　普通患者嫌门诊人多　图快跑来看急诊

　　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今天急诊科的病人较前两天有所增加,救护车不时拉着警笛驶来。一名男子因为腿部受伤,急着想进手术室,护士只好拦住他,“等一等,前面的患者还没有出来。”不过,连续数天大雾导致的呼吸道疾病患者有所减少。

　　急诊手术很快很方便,适合那些急需清创、缝合的外伤

　　今天病人格外多,救护车一响,护士们就到门口接病人,整个急诊科随即忙了起来,大家都是一路小跑。

　　9点45分,120救护车拉着警笛呼啸而来,又有一名50多岁的男子腿部受伤。护士们迅速跑过去,将病人从担架移到转运床上,推进外科诊室。与其他科室不同的是,急诊科可以先抢救再补办相关手续。

　　可能由于下雨路滑,这名男子骑着电动车撞到了马路牙子上,导致右腿受伤。一路上他捂着腿不断喊疼。

　　急诊科副主任邵明举说,急诊科病人中因为类似擦伤、撞伤、摔伤等外伤入院的比较普遍。这时,急诊科手术室的作用就发挥出来,它主要针对这些伤势不重但又必须马上进行处理的小手术。“他们大都急需清创、缝合,所以急诊手术的特点是时间短、手术快。”护士长王兴蕾说。

　　上午10点15分,一名男孩因为煤气中毒被送到急诊科。11点多,120救护车送来一名环卫工,他被车撞了,伤到了腿部。

　　头痛女子嫌门诊人太多,跑到急诊科来

　　急诊科不像专业科室的门诊,到了停诊时间,医生会关门下班。急诊科是24小时应诊,病人随到随治。

　　上午10点多,一位女士说自己头痛,跑到急诊科来。按照正常程序,这类并非急危重症的病人,应该到专业科室就诊才对。这位患者说,门诊上人太多,她有急事想看完病赶紧走,于是来到急诊科。王兴蕾在分诊台为她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将她分到急诊科4号诊室,即心内科、神经内科诊室。

　　我有些纳闷,门诊和急诊病人到底该如何划分?会不会出现患者为了求快不去门诊而去急诊的情况?王兴蕾说,彼此之间的区分并不是特别细。“如果急诊科相关门诊的医生不忙,可以给她看,如果忙会让她回门诊。”王兴蕾说,急诊科首先会保证急危重症患者的救治。

　　挂职观察　刚进急诊科才两天,记者就感冒了　医护人员天天接触病人,咋还生龙活虎?

　　12月7日一大早起床后,我就感觉头沉沉的,把手放在鼻孔一试,呼出的气很热,显然是感冒了。

　　医护人员抵抗力确实要强些

　　旁边的急诊科医生和护士都生龙活虎,为什么偏偏我感冒了?山大二院党委办公室的朋友给出的答案是,“他们抵抗力强!”

　　对此我是半信半疑的。或许在一个环境里工作久了会有一定的适应,但整天和病患接触却不染病,这是我不相信的。

　　在急诊科医生办公室,护士王春英正在揉自己的额头。她感冒4天了,但一直没敢吃药,怕吃了药上班时会犯困。

　　6天的接触时间里,我发现医护人员抵抗力确实要较普通市民强些。但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常人一旦感冒发烧,首先想到的是吃药打针；医护人员则对使用药物很谨慎,始终坚持“能吃药就不打针,能打针就不输液”的原则。

　　在这里微笑可以,哈哈大笑要慎重

　　实习护士小刘是个性格开朗的人,也是医护人员中的开心果,虽是女孩,却有着男孩子的豪爽。有一次,120救护车送来一位因车祸受伤的患者,在转运车经过急诊科护士台时,小刘不知何故笑了起来。只见患者家属狠狠地白了小刘一眼,眼神中透着怒气。这一次算是给小刘上了一课。

　　在急诊科,医护人员都坚持一个原则,工作时间微笑可以,哈哈大笑则要慎重,这主要是为了照顾患者家属的情绪。来源生活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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