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8月14日，美国共和党籍前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在佐治亚州因涉嫌推翻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而受到13项重罪指控。这是特朗普今年第四次受到刑事指控。
分析认为，在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拉开帷幕的背景下，特朗普接连受到犯罪指控既体现出其自身存在污点，也体现出民主党打击对手的政治动机。
随着特朗普在共和党内的人气居高不下，不排除其面临更多指控。这些法律纷争可能要到明年下半年才能告一段落。
四次刑事指控
在2020年11月举行的美国总统选举中，特朗普在佐治亚州以不足1.2万票之差输给民主党籍总统候选人约瑟夫·拜登。
有证据显示，2021年1月2日，特朗普致电佐治亚州州务卿布拉德·拉芬斯珀格，称他想“找到”足够选票，推翻他在佐治亚州败选的结果。正是这通电话开启了佐治亚州富尔顿县地区检察官法妮·威利斯针对特朗普及其盟友两年多的调查。
日前，这项调查结果终于有了眉目。佐治亚州一个大陪审团14日经表决同意以13项重罪起诉特朗普，指控这名前总统违反《反勒索与受贿组织法》、违背公职誓言等。
这份长达98页的起诉书称，被告拒绝接受特朗普败选的事实，明知且故意串谋非法改变选举结果，使其有利于特朗普。
除特朗普外，出任其私人律师的密友鲁迪·朱利安尼、白宫前办公厅主任马克·梅多斯等18人也成为被告，19名被告总计受控41项罪名。
起诉书还显示，本案调查范围已跨州，朱利安尼和梅多斯等人被指控向亚利桑那和宾夕法尼亚等州官员散播阴谋论，寻求篡改这些州的选举结果。
路透社称，全部被告都涉嫌敲诈勒索罪，这一罪名通常用于指控有组织犯罪分子，最高可判20年监禁。
检察官威利斯14日表示，有意让19名被告一同受审，要求全部被告于本月25日中午前自首，且有意在6个月内向法官建议开庭审理本案的日期。
法新社称，佐治亚州法庭相对公开，预期本案自预审阶段起将在美国全国进行电视直播，这意味着特朗普可能成为美国历史上首名受审遭直播的前总统。
鲜明党争色彩
这是特朗普今年第四次受到刑事指控，也是其卸任后第二次因涉嫌干预2020年大选而受刑控。美联社称，特朗普在佐治亚州面临的最新指控可能是迄今波及范围最广的。这份长达98页的起诉书开辟了新的诉讼空间，并使特朗普的十几个盟友面临新的威胁。
中国社科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刘卫东表示，相比其他指控，特朗普在佐治亚州涉嫌推翻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的证据更为确凿，对于美国宪政体系的冲击也更为强烈。
一方面，例如特朗普卷入的“封口费”案存在多少直接证据，特朗普涉及何种罪名等，都还存在讨论的空间。另一方面，特朗普作为总统直接干预选举结果的行为若被证实，恐怕是共和党人也无法接受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特朗普在佐治亚州面临的指控对其构成迄今最大的威胁。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美国研究中心副主任刁大明注意到，今年以来，针对特朗普的刑事指控不断浮现。
首先是在3月底，特朗普因“封口费”案成为美国史上首名受到刑事罪名指控的前总统。6月，特朗普因“密件风波”被控37项联邦刑事重罪。8月初，美国一个联邦大陪审团针对特朗普涉嫌试图推翻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提出4项刑事指控，包括密谋欺诈美国、密谋妨碍官方程序等。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称，目前特朗普面临的刑事指控总数达91项。
刁大明说，“封口费”案涉及私德，“密件风波”涉及泄密，试图推翻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涉及干扰政治秩序。“从罪名上看，针对特朗普的指控体现出暗流涌动、持续升级的态势。”
不过，特朗普方面坚称自己无辜并受到“政治迫害”，其律师也对多项指控提出无罪陈述和抗辩。8月1日，特朗普竞选团队发表声明炮轰拜登政府以及美国司法部，称对特朗普的刑事起诉旨在干预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
两位学者均指出，近期特朗普接连受到指控与2024年大选有关。特朗普和拜登已分别于去年11月和今年4月宣布再次竞选美国总统。
刘卫东说，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已经拉开大幕，两党总统候选人已基本成形。在全国范围内，特朗普与拜登的支持率不相上下。在寻求打击共和党和特朗普之际，民主党所能找到的“武器”就是对特朗普提起诉讼。
“民主党希望看到相关指控对特朗普参选总统形成阻碍，共和党内部出现混乱，从而影响大选结果。”刘卫东说，指控同时说明特朗普自身存在污点。
刘卫东还表示，考虑到诉讼按照法律程序推进，看似党争色彩不浓。“尽管民主党方面宣称维护法律的公平正义，但指控背后存在打击对手的政治动机。”
刁大明注意到，特朗普接连受到指控的时机不寻常。例如，“封口费”事件发生在特朗普2016年竞选总统期间，“密件风波”发生在2021年1月特朗普卸任总统时，试图推翻2020年大选结果发生在2020年11月至2021年1月，这些事件距今至少已有两年多的时间。
“试想，如果特朗普不参加2024年总统选举，这些事件是不是就被一笔勾销了？”刁大明说，美国司法部以及地方和联邦陪审团现在才予以追究，凸显出鲜明的党争色彩，尤其是在大选背景下。
民调显示，自特朗普因“封口费”案而受到刑事指控后，特朗普在共和党内的支持率明显上升。目前，关于“密件风波”和干预2020年大选的指控也没有对特朗普在党内的支持率产生冲击。
与此同时，对特朗普发起调查、提起指控的人，包括纽约曼哈顿地区检察官、民主党人阿尔文·布拉格、司法部指派的特别检察官杰克·史密斯均与民主党关系密切，甚至本身就是民主党人。
“民主党显然是在利用这些指控来强化特朗普在共和党内的支持率，塑造共和党的初选格局，让特朗普出线。”刁大明解释说，一个“遍体鳞伤”的特朗普可能会在共和党内部得到支持，但在大选阶段可能会被中间选民抛弃。届时，民主党选民也可能会为了抵制特朗普而更加团结，从而加大民主党的胜算。
刘卫东也注意到，特朗普不接受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的行为不仅令民主党不满，也令部分中间选民和部分共和党人不满。
纷争仍将持续
尽管官司缠身，特朗普目前仍是获得共和党2024年总统候选人提名最热门的人选。美国民调网站“538”统计和计算显示，截至8月15日，特朗普在党内支持率超过52%，遥遥领先其他共和党总统竞选人。
刘卫东表示，这得益于特朗普化危为机的计策——将自己面临的指控描绘成“政治迫害”，并展现与民主党坚定斗争的形象。
“这一战术目前看来比较成功，但能否一直奏效有待观察。”刘卫东说，目前局面可谓特朗普打“悲情牌”引发支持者的应激反应。今后，特朗普的支持率或将受到起诉进程的影响，例如会否出现“实锤”。
随着特朗普在党内的支持率居高不下，两位学者均表示，不排除特朗普面临更多指控。
“民主党会继续打这张牌，按部就班。不过，打倒一个人需要的不是很多指控，而是一个具有足够杀伤力的指控。”刘卫东说。如果司法部等方面提出太多指控，暴露出明显的党争色彩，预计会进一步激发起特朗普支持者的热情。
刁大明指出，特朗普面临越来越多的指控凸显出美国的司法制度在党争背景下被工具化的现实。
两位学者还预计，围绕特朗普的法律纷争还需一段时日才可尘埃落定。
刘卫东预计，针对特朗普的指控将按照法律程序推进，原告需要寻找有说服力的证据，法院需要进行传唤、听证等程序。考虑到特朗普已是总统参选人，法院在衡量判决时应该会比以往更加慎重。因为模棱两可、依据不充分的判决很容易被共和党当做话柄。
值得一提的是，特朗普目前面临的另外三项刑事指控均处于庭审阶段，尚未宣判。“这体现出法院的谨慎。”刘卫东说，判决结果一旦宣布，很可能引起社会动荡。
刁大明预计，特朗普面临的法律纠纷可能会持续至明年下半年大选之际，至少也要到共和党党内初选之后才会进入判决阶段。按目前民调来看，特朗普很可能会在初选中出线。
不过，刘卫东指出，根据美国宪法规定，竞选总统只需满足三个条件——在美国出生的公民，年满35岁，在美国居住至少14年。因此，从理论上说，即使被判有罪，特朗普仍可竞选总统，甚至当选总统。但是，当前事态可谓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如果出现极端情况——特朗普被判有罪，同时当选总统，届时可能需要宪法学者、国会、最高法院等方面来对事态做出定夺。